人不瘋魔不成活

昨天是農曆35歲的生日，也是祖母告別式跟晉塔的日子。

師公點了這麼一個特異的日子，讓我此生都會記得這個生日。

太久沒有參與過這種場合，即使是至親還是多少心理彆扭。

尤其多年前祖父去世時的繁文縟節，或是很多不明就裡的儀式，還在心裡有陰影。

再其次就是心裡對未知的害怕，包括在冰櫃長時間後的遺容不知變化如何。

總之前一天心煩意亂，翻來覆去到了近三點才睡著。

是日一早五點被叫起床，大雨傾盆的清晨，叫了計程車到達一殯。

親友都到位後，師公引領移靈還有殮棺。

見到祖母最後一面，周圍被充塞著密不通風，那些物品不知道是禮節還是所需。

但多數的所謂吉祥話或物，其實都還是生者的欲望或期盼，想來也些許唐突。

邊念著經，心裡卻因沉重氣氛冒出很多雜想，夾雜禁忌禮俗等念頭，有點喘不過氣。

儀式沒想像中繁雜，跟著司儀的口令三跪九叩，表達生養教誨報恩之情。

平素如果聽到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舉著哭腔送人，不免常覺矯情，

真到自己發生，陳詞卻竟令人鼻酸。

回想祖母失智前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我以大人的方式聊天，或許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

就在我現在的房間，雖然內容已經記不得，從那以後一次在清水摔倒，記憶與表達就開始下降。

也許也是太久見一次面，來不及參與到她最理智逐漸消失的階段，爾後就是像小孩一樣了。

人總是太晚學會原諒，那晚的談話，我記得把年少時的不解講開以後，

對祖母不能認同的一些想法才能得以釋懷，可惜誤會冰釋後也只剩這次談話。

不知道在那之後，或許現在祖母又是神識清明，她有沒原諒以前這個不知世故的屁孩？

大舅二舅四舅很有情分，都有到場家祭致意，連同公祭結束後，師公引領見最後一面。

還是那些生者期盼的吉祥話，聽來更是突兀，邊圍繞著跟喊聲誦經，幾分鐘完成這匆促的告別。

蓋棺之後，隨著禮車到二殯火化。

二殯人相當多，時間尚早一到就進行儀式，師公要家屬喊「火來了，快跑！」，

但伴隨著一些歇斯底里的叫喊，實在讓人對這些儀式又蒙上一些難以理解的陰影。

總之，過了一個多鐘頭後完成，開始撿骨。

每個子孫都要親手奉請裝金進新厝，在火化後真的人也所剩無幾。

真的生死之間就是這樣，一切皆空，連得以執著的自身都沒了，還有甚麼計較？

約莫下午一點，家人跟著小遊覽車送祖母到和平禪寺。

寺規規定不准換位，祖母和祖先們雖在同層，但沒能同在一區。

年青的師父帶著家人誦經，講了很多自己的法義解釋。

雖然聽著不甚同解，或許還有點譬意不佳，總之還是完成這一小段儀式。

旁邊的師姐應該是志工，導引跪與拜之間都讓大家有點手忙腳亂。

移奉進塔後，希望祖父其他祖先看顧，地藏菩薩照料，祖母能早登佛國修行。

從今天起就是蔡家的祖先了，受後世代代香火，一路好走。

子孫能與祖母牽這塵世一緣，也感謝上蒼。